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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見著上書房的人們了嗎?除了我倒黴的事情外,還聽到了什麼訊息?”楊名時看了一眼孫嘉淦:“我說你怎麼這樣死心眼呢?告訴你吧,今大捱了皇上訓斥的並不單是你一個。那個去陝西給年羹堯傳旨的田文鏡,你知道嗎?”“怎麼不知道?”孫嘉淦說,“我還和他打過交道呢。原來他也在戶部裡幹過,是個分斤掰兩的刻薄鬼。那年清理戶部虧空時,有個老名士,只因一時週轉不開借了二兩銀子,就被他參了一本。對於他這個人,我實在是不敢恭維。你說他幹什麼?”楊名時一笑,“他呀,也倒黴了。他去給年羹堯傳旨回來路過太原,不知是怎麼回事和太原的諾敏鬧翻了。諾敏這人你也是知道的,他是當今萬歲最信任的人哪!這不,聖上一道旨意傳下,田文鏡就被革去了頂戴。如今他正在山西住著候旨發落,還不定是個什麼結局呢?你這不是又有個伴兒了嘛。”孫嘉淦一笑說:“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和他作伴兒。哎,天色已經晚了,你先在這裡坐著,我這就給你預備晚飯去。”“嗬,聽你這口氣,好像家裡真有山珍海味似的。我剛才問過那孩子了,你們倆每天吃的全都是米飯就鹹菜。走吧,走吧,今天為了給你解悶,我來作東,咱們到外邊吃去。”說著拉起孫嘉淦就走。不大一會,他們就來到了貢院旁邊的大街上,找到了一家新開張的叫“伯倫樓”的大酒店。兩人上樓去要了一間雅座,點了幾樣精緻的酒菜,邊吃邊聊起來。從往日的情誼到別後的思念,從新皇的登基又到吏治的腐敗,從孫嘉淦今天的遭遇再到楊名時進京後的打算,可談的題目很多。楊名時告訴孫嘉淦說,他這次進京是奉了聖旨擔任今年恩科的副主考的。可是,他心裡並不想幹。皇上雖然是位能幹的明君,可是掣肘的人太多,也太厲害。你想要乾點事情,真是太不容易了。孫嘉淦想想自己和八爺黨以及葛達渾的糾紛,更是滿腔鬱憤,不知從何說起。
兩人一邊吃酒,一邊打量這座新開張的酒樓。他們坐的這個雅間裡,新裝的紅松木地板剛用桐油打過,大玻璃隔柵擦得纖塵不染,鋥明瓦亮。牆角處還專門設了一個大卷案,案上筆墨紙硯樣樣俱全,是供來這裡吃酒題詩用的。更顯眼的,是這裡還擺著一個在當時極為罕見的鍍金自鳴鐘,不斷地發出“咋嗒咔嗒”的聲響。這間雅座的隔壁,還有不少人正在吃酒,聽聲音大概都是進京赴考的富家子弟。猜拳的,行令的,吟詩的,作賦的,鬧騰得很厲害。
楊名時細心聽了一下,有個好像叫劉墨林的人正在說笑話做詩。只聽他說:“昨兒個,我在街上走,不提防被小偷把帽子偷走了。於是我就以古人(黃鶴樓)的詩句,胡謅了這個絕句,且讀出來為大家下酒:昔人已偷帽兒去。
此地空餘戴帽頭;帽兒一去不復返,此頭千載空悠悠。
詩沒讀完,那邊雅座裡已是笑聲盈耳。楊名時和孫嘉淦也都為這個青年擊節叫好。楊名時是今科的主考之一,對這個叫劉墨林的人更是很有好感。他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孫嘉淦說:“年兄,我終於看到你的笑臉了。就憑這一點,我們也不算虛此一行。”倆人正在這裡邊喝邊談,卻見一個年紀已經不小的人挑開門簾走了進來。這個人穿著紅綢棉袍,黑緞子馬褂,腳蹬千層底的布鞋,頭上戴著黑緞子的瓜皮帽。白淨的臉上有幾個似隱若現的俏麻子,兩絡八字鬍,手裡還舉著一張太極八卦圖。讓人一看就知,這是個算命先生。只見他來到近旁,抬手一拱說:“二位,老朽請問一聲,客官們可是來赴恩科的嗎?要不要在下給二位推推造命?”孫嘉淦心裡正煩,便說:“不要,不要,你到別處去吧。”那個人並沒有走,卻格格一笑說,“二位既然來到京師,上了這伯倫摟,咱們就算是有緣了。你們既是吃了這樓上的貢酒,難道不想高中魁元?在下可是給二位送功名的呀。”聽見這話、楊名時不覺心裡一震:嗯,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便說:“我們確實是來赴恩科的。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怎麼就敢誇口說是給我們'送功名'呢?”那人向左右看了一眼,悄聲說:“不是老朽誇口,若算您老能不能發大財,能不能交上桃花運,在下不敢打保票。可要算二位能不能登科,我可是鐵嘴鋼牙,保無一失。不信就請您試試便知。”楊名時更是吃驚,他是今科的副主考啊!他知道,進了考場,誰中誰不中這件事,靠的全是各人自己的本事和文章,哪有算命的能夠說準的道理?便伸手拋去二錢銀子說:“你的話我很難相信,那你就給我們算算吧。”算卦先生笑了:“二位,你們是第一次來京應試的吧,也太小看在下了。憑這二錢銀子就想買個金榜題名?不才一把鐵算盤,算盡天下文士,還從來沒見過二位這樣的鐵公雞哪。”說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