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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淨,何以見闡揚佛教之意?必須焚修莊嚴,方祈求我佛慈悲,延年永祚。就是講經未必盡臻微妙,畢竟令天下講解互相發明,方斯有悟入;倘置之高閣,不講不解,豈不令我佛真經竟成無用之物乎?況聖上從前許多善果,俱我佛鑑知,定降福壽,豈可因一人妄言,盡棄前功!伏望聖慈垂察。”憲宗聽奏,沉吟不語。眾大臣又代為委請道:“講經之旨,已頒行天下,天下善信已傾耳久矣。今若反汗,未免失崇佛信心之望。”憲宗心下雖尚躊躇,卻撇不過眾人面皮,只得批旨道:“講經仍遵前旨,但敕大顛任意各寺糾聽,有不合佛旨者拈出,奏聞改正,以全善果。”生有並眾僧得旨,方謝恩退出。心下一喜又還一憂,喜的仍舊講經,憂的是大顛糾察,不題。正是:
好佛本來求定性,為僧何苦反勞心?
總然講出西來意,終帶長安名利音。
卻說唐三藏與孫悟空,正在長安城中尋訪求真解之人,忽聞知大顛上表,又講經糾察之事,不勝驚喜道:“這和尚哪裡來的?倒有些意思。”訪知在城西半偈庵掛衲,遂仍舊變做兩個疥癩和尚,到庵中來觀看。此時大顛正在庵中閤眼打坐,唐三藏與孫悟空入來。看見他:
頭頂中露一點佛光,麵皮上現十分道氣。體結青蓮,骨橫白法。兩眉分靈慧之色,雙耳垂大智之容。布納塵中,雖尚是中國僧伽;蒲團物外,已知是西方佛器。
唐三藏與孫悟空看見大顛有些根器,十分歡喜。又見他閤眼默坐,因上前大喝道:“如來將為人嚼死,這和尚好忍心,不去糾聽,卻躲在此處打瞌睡!”大顛聽了就如驚雷一般。急開眼看時,只見兩個疥癩僧人立在面前。心知有異,忙起身禮拜道:“小僧何敢忍心打瞌睡?正在此代世尊敲牙拔舌,不期二位佛師降臨,有失迎候。”唐三藏與孫悟空相顧而笑道:“好好好!雖敲拔不盡,也要算你救主之功了。”大顛道:“敢問二位法師大號?有何因緣飛錫於此?”孫悟空道:“此位家師,號大壯,弟子乃吾心侍者。若問到此因緣,卻是特來尋你。”說罷,又與三藏相顧而笑。大顛見二人言語俱有妙旨,知是異人,因再拜道:“弟子雖有志佛門,卻託身遠土,未遇明師;尚淹肉體,未具神通。幸遇二位佛師,望發慈悲。”三藏又笑道:“要我發慈悲,不如還是你自家努力。”大顛道:“敢不努力!但努力無路,所以求二師慈悲。”三藏道:“有路,有路!只是到臨期不要推諉。”說罷,遂同孫悟空大笑而去。大顛急要留時,已去遠不可追矣!正是:
語有機兮言有鋒,相逢一笑已成宗;
若從字句求靈慧,尚隔千重與萬重。
卻說唐三藏見了大顛有些道行,可充求解之人,滿心歡喜。與孫悟空商量道:“求解之人倒有了,只是當今講經正盛,儘自道微妙,誰肯回頭去求真解?”悟空道:“這不難,待他臨講之時,我與佛祖同現舊日原形,顯個神通,將他經卷封起,使他欲講無經。然後,將我佛木棒一喝,不怕他不迴心去求真解。”唐三藏大喜道:“必須如此方妙。”不幾時,到了元和十五年元旦之期,各寺俱奉講經之旨,搭起法壇,皆延有名法師,互相爭勝。惟洪福寺乃生有法師親身登壇,常恐天子臨幸,百官聽講,故比他寺更加興頭。闔寺僧先在大殿上誦過經文,做過法事;將到巳時,方幢幡鼓樂迎送生有法師登壇。壇下聽講僧俗諸人,挨擠不開。生有法師正要開談,忽人叢中有人叫道:“那和尚休得胡講,汙辱了我佛大乘妙法真經,辜負了我師徒求經善念。”生有聽見,著了一驚,忙低頭看時,卻是兩個疥癩僧人,手執木棒在壇下吆喝。因怒答道:“我奉聖旨講經,你是何處狂僧敢來毀謗?”唐三藏道:“你既奉旨講經,我且問你,經是何物?為甚要講?”生有道:“經乃我佛靈文,不講何以宣揚善果?”唐三藏又問道:“善果必待講經宣揚,則未講之先與既講之後,經何在?善果又何在?且三藏經文從哪裡講起?若說一言可賅,則經何須三藏?倘必三藏盡宣,則今日之講無乃掛漏?”生有一時答應不來。唐三藏因大喝一聲道:“妖妄野狐!還不下來?”將手一舉,那條木棒雖未離手,早不知不覺照生有劈頭一下,打得生有魂膽俱無,忙滾身下壇,拜伏於地,連稱:“不敢,不敢!”許多徒子法孫看見生有如此不成模樣,忙來扯他道:“法師請尊重。”生有才待爬起,被孫悟空又喝一聲,依然伏地道:“不敢,不敢!”眾僧無法,只得飛奏憲宗道:“法師正登壇講經,不知哪裡走了兩個疥癩僧人來,手拿著一根木棒將法師亂打,攪亂講席,欺滅聖旨,特特奏聞。”憲宗大怒道:“何物妖僧敢如此大膽?著錦衣衛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