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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湯味,砸地有聲的洪亮嗓門很快響起:“阿行。”
陶善行暫放心思,聞聲轉頭,看到穿竹月色無繡對襟褙子的婦人正邁過門坎。她梳光潔的簡髻,包著塊與衣裳同色的頭巾,耳上豆大的金鑲玉耳璫是身上唯一的飾物,臉龐圓潤和氣,眉眼又蓄著股當家的幹練勁兒,正堆笑走來,手裡拿布捂著碗熱騰騰的雞湯。
正是她醒時第一眼看到的,抱著她一口一個“心肝肉兒”的婦人,陶善行親孃朱氏。
“這是今早二郎去山裡剛採的櫟蕈和咱家的小母雞燉的頭道湯,趁熱快喝。”朱氏吹了吹湯,把碗擱在石墩上。
那雞湯湯色茶亮,已撇去浮油,裡面盛著香嫩的雞腿,櫟蕈的鮮香和著濃郁雞湯,勾得人饞蟲大動。陶善行從前是世家閨秀,吃過的山珍海味不知凡幾,卻似乎沒喝過這樣鮮美的雞湯,再加上她在庵堂多年不沾葷腥,寡淡的味覺被喚醒,她舔舔唇,卻沒伸手——從小被家中教養在家需從父敬兄,當以父兄為主,再怎麼任性刁蠻,也從來不敢越過父兄,但凡家中有好物,都先緊著祖母父兄男丁,餘下的才輪到三房女眷爭搶。她魂魄易體,教養卻在。
“怎麼了?”朱氏見她不動,慈愛地摸摸她的頭。
“爹,娘,阿兄。”陶善行搖搖腦袋。
聽懂女兒的意思,朱氏剎時紅了眼眶,一貫爽利的神色添上慈柔:“我兒大了,懂得心疼爹孃哥哥。這雞是你爹早上讓宰了給你補身的,櫟蕈是二郎專為你採的,再說灶上還燉著一大鍋,有他們吃的,你就放心喝吧。”
陶善行便小小“嗯”了聲,垂頭舀湯慢慢地抿入口中,鮮美的滋味在唇齒間散開,一路暖到胃裡,她很快改為大口喝湯,被眼簾半遮的眸中有幾分動容。
她瞧得出來,姓陶的這戶人家家境窘迫,可睜眼七日,家中父母兄長對這個痴傻小女兒卻是極盡寵愛,吃穿用度無不緊著她,不止未因她生來痴傻而有半分怠慢,甚至在她病重難治之時毫無放棄。這若擱在她從前家裡,單生而傻愚這一點就已經是闔府之恥,莫說寵愛,能不夭亡都算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