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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輛望杆車在雙方人潮中豎起望鬥,由於地勢平坦,各部的主官都需要藉助這個東西觀察對方的陣形和調動.
黃色後金汗旗下,皇太極拿著他那心愛的遠鏡,掃視著登州鎮的陣線,數里長的陣線上,步鼓和喇叭聲不絕,伴隨著一陣陣整齊的踏步聲,登州步兵源源進入戰場,由縱隊變換為橫隊,鋪滿了整個正面,鏡頭中前排的長矛方陣嚴整有力,旗幟和鼓號簡單有序的指揮下前進,如同一片片移動的長矛森林,在陰沉的天空下,整齊的鮮紅色對比著滿地的白雪,傳遞出強烈的視覺刺激,在氣勢上體現出一種難以抗拒的感覺。
登州鎮列陣完畢後,陣線上各部的旗幟紛紛開始應旗,從皇太極的視界望過去,地平線上一片耀眼的鮮紅,線列齊整,旌旗招展,盔甲和刺刀反射的陽光不斷閃爍,各營陣前擺列小型的銅炮,透過各陣間隙隱約可見背後仍有軍陣,整個陣線官兵皆肅然挺立,寂靜無聲,即便在兩裡之外,大軍所散發出的肅殺之氣仍是撲面而來,連皇太極亦覺得心驚。
皇太極算是身經百戰,只一看便知登州軍氣勢遠在自己軍隊之上,而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為何烏真超哈用一樣的方法訓練,也是一樣的火槍長矛,氣勢上卻會差距如此之大,莫非陳新有什麼魔法不成,或者是因為何長久所說那些最可恨的教導官。
皇太極壓下心頭的那種不安感覺,多年征戰磨練出的堅定意志再次佔據了情緒,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李九成,天佑軍被皇太極留在中路右翼的後排,由孔有德這個總兵官率領,李九成本人暫時調到中軍充當贊畫,原因則是李九成對登州鎮十分了解。
“李副將,你與登州鎮交戰最多,你看看陳新排出的陣是個什麼意思?”
皇太極說完把遠鏡遞給李九成,李九成告罪一聲,然後從馬鐙上站起來,以便看清登州後排陣形。
看了片刻後,李九成坐回馬鞍對皇太極道:“大汗,奴才看陳新這個陣法,並非是攻擊的鎮,但其前陣均為步兵,登州步強馬弱,其軍陣火炮、火槍、長矛交相擺放互為攻守,直有不動如山之勢,但亦有一缺陷。”
“說說看。”
“其陣成一線,正面長而縱深淺,乃一長列陣,轉動之間並不靈活,且兩翼火銃兵並無近戰之力,只要我大金以馬甲重兵破其一點,再側攻其兩翼,則其陣必亂,以登州軍而言,亂戰遠非其所長,屆時其陣可破。”
皇太極微微點頭,李九成所說與他所想的差不多,但登州軍陣幾乎覆蓋了整個正面,雖然每個小方陣之間有一段距離,但都在火槍射程內,其前陣也是分為兩層,中間有那種鐵甲步兵的鴛鴦陣和少量騎兵作為遊兵,這些遊兵會隨時支援第一線作戰。
另外前陣的西側還有一支騎兵,皇太極並不認同李九成說登州步強騎弱,相反的,登州騎兵是後金兵最為懼怕的兵種,那種密集衝陣的威力便曾讓多爾袞膽寒,後金所佔優勢的,只是騎兵數量和單兵技術上。
李九成繼續道:“倒是登州的第二陣,其人馬約一萬二三千人,步騎混合,左邊的那個營旗似乎有一個骷髏,應當是草河堡的那支登州近衛第二營,右邊那支便應當是登州近衛第一營,這方是陳新的決勝之兵,奴才懇請大汗留意。”
皇太極同樣對登州第二陣身懷戒心,根據望哨的彙報,前陣後面的第二陣約在萬人出頭,佇列更加密集,主要集中在中路位置,其中騎兵約在三四千,所以後金兵突破前陣後,還需要面對登州這個完整的第二陣,只有將後陣擊破,才能引起登州鎮整個陣線的崩潰。
皇太極看了一眼右側,轉子山下的小村讓他心中一陣不快,多爾袞再次臨陣逃回,他給皇太極彙報的是登州大股騎兵來襲,他不得不撤出兵馬,失去了轉子山村,登州鎮又在其中部署了輕型火炮,這使得後金兵在右翼的活動大受限制,已經影響到皇太極攻擊登州左翼戰術的實施。
在轉子山村對面,黑壓壓的後金騎兵剛剛列隊完畢,騎兵來自兩白旗、鑲紅旗、外藩蒙古和蒙古左翼,騎兵既可以直擊轉子山村,也可以從右翼繞過轉子山,他們前方是兩白旗和鑲紅旗的步戰真夷和烏真超哈,後金兵已經在右翼佈下重兵,只需應旗完畢就可以拉開戰幕。
正在皇太極觀察登州軍陣時,登州鎮中軍和右翼交接處,跑出數十匹戰馬,當先一人穿著一身閃亮的山文甲,策馬行在最前,身後一人手執一杆登州鎮的飛虎軍旗,另一旗手則拿著一面一丈八尺的總兵紅旗,一行從陣前往西緩緩行過,軍旗到處,登州軍陣列中頓時一陣海潮般的“萬勝”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