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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的聲音略微有些失落,自從前天他發現憑自己也能修習清心訣之後,他就預料前輩肯定很快不會慢走了,現在預感果然應驗了。
正這麼想著,阿飛忽然伸手“啪~”得給了自己下耳光,麥凌飛啊麥凌飛,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還想貪心到什麼時候?
那一聲響亮的耳光,把正在用燒熱的石頭放竹罐烘雪水的易書元給嚇了一跳,詫異地看向他。
“好端端的打自己做什麼?”
“呃,沒事的前輩,我臉癢!”
阿飛揉了幾下臉,心情舒暢了,清心訣果然厲害。
臉癢你用打的?易書元嘴角抽了一下,也不揭穿阿飛。
等水開了,易書元先喝了一點再遞給阿飛,讓他就著水啃了幾口凍兔肉,隨後兩人就上路了。
今天因為由阿飛揹著,易書元就分外輕鬆,加之已經差不多習慣了那種落差感,也不再和坐過山車一樣刺激,能看看周圍風景。
不得不說偉人會寫啊,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畫面確實美,可惜易書元不是賞景的心態。
“前輩,咱們在蒼山山脈之中,以我現在的腳程,我估摸著明天就能從東南方看到闊南山,等入了闊南山,元江縣也就不遠了。”
聽到阿飛突然這麼說,易書元精神一振。
“不會走錯吧?”
“錯不了!”
易書元心下略安,阿飛則加快了步伐,他現在只要保持合適的節奏,就可以內氣生生不息,趕路速度比以前強不少。
其實阿飛隨著那一夥惡人入山的地方並不是元江縣,而是在蒼北區域,兩地相差甚遠,所以易書元才擔憂他們會不會走錯路,畢竟據說這蒼山大得很,大山裡面迷路也很正常。
不過兩天以後,實際情況證明了易書元的擔憂是多慮了。
阿飛說他們已經進入闊南山的時候易書元只能“哦”一聲,但又過去小半天,阿飛的步伐逐漸慢下來,易書元往前看去,一個山崗上立著一塊碑,上面刻著浸紅漆的大字。
“月州界元江縣境。”
易書元默唸著有些像篆體的碑文,竟不覺得生分,心中則是略微有些激動。
真的快到了!
兩個人在冰天雪地的大山裡走了這麼久,之前還不覺得怎麼樣,在看到界碑之後,易書元現在急切盼望迴歸人類社會群體,更有種莫名的思鄉情怯。
周圍的山林積雪明顯已經化開不少,很多地方都露出了土地,甚至偶有綠意。
以阿飛的速度,沒過去半天就已經找到了下山的路,只是在接近又一片山崗的時候,易書元忽然心有顫動。
“停一下,放我下來!”
“怎麼了前輩?”
阿飛停下腳步,易書元從他背上下來,順著一條山中小道走上一個小斜坡,阿飛不明所以地跟在背後,兩人逐漸走上一座地勢緩和的山崗,周圍有竹林也有樹叢,但最讓易書元在意的是竹林前的地方。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冬季的山林十分寂靜,遠處兩座墳冢就這麼立在雜草叢生的地方。
易書元皺起眉頭,腳步慢了下來,有些不敢前行,又強迫著自己前進,直至站到墓碑外幾尺的距離,看清了碑文。
先考易升之墓,先妣陳玉蘭之墓,孝子易保康立......
看著兩座墓碑上的文字,易書元的身子在顫抖著,他一步步接近,思緒在此時已經模糊化。
一絲絲,一點點,然後匯聚成洪流!強烈到不可抑制的情愫從腦海,從身體的每個角落,甚至從靈魂深處不斷湧現出來......
至二老墓前,眼淚已經如流水一般從易書元眼中淌出,溼潤了臉頰,流進了脖頸,也順著下巴滴落地面,又在哽咽中帶出兩聲輕輕的呼喚。
“爹......娘......”
無數的記憶湧現腦海,無數的情感在心頭炸開,一瞬的時間彷彿如半生那麼漫長,易書元好似又經歷了一次出生到成長......
心神從內心再次輻射到外界,視線從模糊再次凝聚到眼前,情到此處易書元不想剋制自我,一下跪在了墓前,對著墳冢不斷磕頭。
“咚”“咚”“咚”
“爹孃!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孩兒回來晚了,孩兒不孝!”
“咚”“咚”“咚”......
頭破血流,磕頭不止!
阿飛愣愣站在易書元身後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也陪著一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