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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都聽別人的話。
絕大多數時候,她都安靜地呆在角落。
保持安靜。保持沉默。保持懦弱。
江淮對待她始終很疏遠。倪黎知道,哪怕是當朋友,她對江淮來說都不夠格。
江淮拎著抹茶,垂下手:“我最近戒糖,這些你就別送了。”
倪黎的手攥了下,她聲音放小了:“那,那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江淮垂著眼皮,連眉尾眼梢的線條都是鋒利的,黑沉沉的找不到雜質。顯得他十分不近人情且鐵石心腸:“沒有。你別來找我了。”
倪黎的手悄悄擰在背後。
“我……”倪黎張口,但訥訥許久,她低頭說,“不麻煩的。就是隨手,也不是人情,你要是別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
她低著頭。但倪黎能感知到江淮的目光正停在她身上。和江淮說話是件難捱的事。除了對他那寥寥幾個朋友,江淮幾乎不會笑。像根已經凍得梆硬的冰棒兒。別人過來,只會和他凍在一塊。
江淮說:“你不欠我的。所以沒必要。”
倪黎脫口而出:“我怎麼會不欠你的?”
“如果沒你幫忙,我早就被學校開除了。”他說,“就算我幫了你,你也幫回來了。可以了。”
倪黎擰在身後的手被攥得抖起來:“江淮,這不一樣!怎麼會一樣,你……”
走廊上同學來往,常有人側目江淮。
江淮活動著右手臂,打斷了她:“回去吧。”
倪黎咬緊嘴唇。她看了江淮一眼,又低下了頭:“好……那我先回班上自習了。”
衛和平出了後門。他瞅了眼江淮手裡的飲料,又瞅了眼倪黎的背影:“倪黎又來找你了?”
江淮“噗”地把吸管插進去,面無表情地“嗯”了聲。
衛和平和倪黎不熟,初中一個班也不熟。更不用提江淮了。初三畢業那天,衛和平和秦予鶴揹著江淮在微信上打過一個賭:中考暑假結束,再給江淮看初中畢業照,除了他們兩個,江淮還叫得出來幾個人的名字。他賭二十個,老秦賭十個。
後來他和老秦都賭輸了。
因為江淮拒絕合作。老秦猜,這估計是因為江淮已經一個都叫不出來了。他們兩個都低估了江淮薄情寡義的高度,輸得一塌糊塗。
江淮是真正的強者。
真正的強者都是單身。江淮言出必行,初中三年,別說戀愛的花火,衛和平都沒見過江淮和哪個oga,哪個女孩子說過超過五句話。除了他們四十五歲的已婚女班主任。
但這樣一位真正的強者,別人告訴衛和平,江淮因為追求oga不成惱羞成怒,幹了件極其混賬的事,不但被學校趕回家反思,還十有八九要開除學籍了。
這不是江淮親口告訴衛和平的。是衛和平從別人嘴裡聽的。
江淮和宋俊的事滿學校都在傳,一聽就是放屁的謠言都傳了好幾個版本。誰都一副自己知道了真相的嘴臉,衛和平卻不知道。
因為江淮沒親口告訴他。
衛和平給江淮打了不知道多少通電話,問了不知道多少遍到底怎麼回事。
江淮最後沉默寡言地說,宋俊對倪黎做了些不太好的事。
不太好的事是什麼事,衛和平沒再問過。
只要江淮開口,他就無所謂有沒有前因後果,只要江淮開口,他就信。
衛和平的視線還沒來得及從倪黎後背上拔下來,又黏在了走廊拐角走過來的一個高個女人臉上。女人幹麻稈似的瘦,臉頰內凹,嘴唇薄而大。一副刻薄相。
這娘們兒衛和平晚上做噩夢夢見鬼都不樂意夢見她。
衛和平一個激靈,扯了扯江淮袖子:“我操,淮哥……快進教室,劉毓秀那娘們兒過來了!”
但江淮頭都沒動:“劉毓秀現在又不教你,你怕個屁。”
劉毓秀身後跟著亦步亦趨的劉暢。劉毓秀停在二班教室前門,指著劉暢訓了幾句話。劉暢唯唯諾諾地點頭,趕緊進了教室。
劉毓秀轉頭,正好瞥見江淮。她極其厭惡地剮了江淮一記眼刀,扭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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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叼著吸管回了座位。
薄漸已經開始寫卷子了。神色專注,瘦白的手腕襯著微黃的卷面。長腿曲在桌肚下,放不太下的樣子。
江淮瞥了他一眼,心想這狗逼把那麼多oga迷得五迷三道的也不是沒道理。
上午第二節上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