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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茶樓打了烊,大多數夥計都回了家,在茶樓裡住的只有幾個人,此時也都已經回了房間。

陸承聽是第一次走進南思硯住的這間瓦房。

小的可憐,一張木板搭的單人床,一張堆滿了油彩,頭面,首飾的舊茶桌,一個用來裝衣服的箱櫃,和一個掛著三兩件戲服旦帔的雕花衣架。

就這麼兩三件傢俱,就將這個房間填得滿滿當當,轉個身都吃力。

南思硯點燃了掛在牆上的煤油燈,轉身看著陸承聽臉上不怎麼好看的神情,叉腰道:

“三爺可是嫌棄我這房間又髒又舊又小,裝不下你?”

又舊又小是真的,但其實很乾淨。

被褥洗的發白,還有隱隱的皂莢香,桌子上東西雖然很多,有些凌亂,但幾乎看不見什麼灰塵,青石地磚拖得像是拋了光。

陸承聽摘了帽子,脫了外套,坐在南思硯的床邊:“裝得下,就怕你這床板不夠結實,禁不住折騰。”

南思硯想到陸承聽那間敞亮舒適的大臥房,覺得自己有些自私了,陸承聽大抵是住不慣這樣的地方的。

他低著頭,猶豫道:“要不,還是別住這兒了。”

“沒那麼矯情。”陸承聽握著他的手腕,將他拉進懷裡,扣著他的腰去吻他。

直到南思硯腰又開始犯軟,靠在陸承聽懷裡不肯動彈時,陸承聽才把人放開,拍拍他:“我去打些水。”

兵營裡忙了一天,好歹得擦擦身子。

南思硯緩了緩神,將陸承聽按住:“你不知道去哪燒熱水,我去,你等我。”

陸承聽便也不跟他爭,看著他提著木桶出了房門,站起身來去他桌邊,看他那些五顏六色的油彩和亮晶晶的頭面。

南思硯從井裡打了滿滿一桶水,去伙房專門兒燒開水的爐灶上架了柴,把水倒進帶著龍頭的大銅鍋裡,站在一邊等著。

洗漱的水不用太燙,南思硯看著差不多了,便把水桶放在龍頭下,擰開了銅鍋上的水龍頭。

剛接完水,迎面便走進來了一個挽著頭髮的姑娘,正是之前扯過南思硯其實是被陸司令看中了的閒話的兩人之一。

她看著南思硯桶裡滿滿的熱水,喲了一聲:“南姑娘又要洗澡啊,這麼一大桶水。”

姑娘倆字叫慣了,這茶樓裡的人,鮮少有把南思硯當真男人看的。

南思硯提起水桶,暗戳戳道:“三爺來了,我給他燒些水,兵營裡辛苦,洗洗好解乏。”

那姑娘一愣:“陸三爺?今晚住茶樓?”

南思硯笑了笑:“我叫他回去,他不肯,說累了一天,懶得折騰。”

那姑娘聽著南思硯這樣顯擺,覺得他是在吹牛,打量了南思硯一圈兒,問道:“那他怎的不直接將你接回陸公館?”

南思硯淡淡道:“我答應了杜老闆明日登臺,也懶得折騰了,明日下了臺,他再接我回去。”

那姑娘生在這市井中,華亭城裡的八卦聽了無數,對這種軍爺瞧上戲子的傳聞聽了不下數十樁,還真沒聽過一個能真正被贖了身,接走過好日子的。

大多下場依舊悽慘。

她對南思硯的話嗤之以鼻,只嘖了一聲,陰陽怪氣道:

“那就祝南姑娘早日贖了身被抬進陸家去做少奶奶,到時候風光無兩,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小人物。”

南思硯沒再說什麼,只笑著頷了頷首,提著水桶回了房裡。

進了屋,關上門,他也沒跟陸承聽提起剛剛的事,只洗溼了毛巾,對陸承聽道:“三爺,脫衣服。”

陸承聽脫了襯衫,赤裸著上身,看著南思硯小媳婦似的伺候他,愈發覺得他可愛的厲害。

南思硯給陸承聽找了套自己最寬鬆的裡衣:“將就穿,這屋裡夜裡漏風,冷,別感冒了。”

陸承聽坐在床邊換衣服,南思硯又將水桶裡的水往盆裡倒了些,蹲在地上,幫陸承聽脫了軍靴,親手給他洗腳。

“別嫌熱,熱點兒舒服。”

陸承聽低頭看著他:“不用伺候我。”

南思硯搖了搖頭:“夫為妻綱,我雖不是女人,但跟你好了,就是你的人,要伺候的。”

他頓了頓,又小聲道:“伺候你,我樂意。”

南思硯圍著陸承聽打了半天轉轉,推著他躺進被窩裡,這才當著陸承聽的面脫了衣服,站進桶裡,就著陸承聽擦過身子的熱水隨便洗了洗。

陸承聽看他凍的直哆嗦,從床上下來,拿著毛巾給他擦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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