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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又一口一口地吸著煙,顯然心情很激動。
陳興允猜想:“又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了?”
司令員向外看,黑暗已經悄悄地從他身邊逝去,黎明爬上了窗子。他吹熄了蠟燭,說:“興允,中央機關、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就在我們駐地以北二十里的梁家岔。我原來想讓你派一個勇敢、機動的團級幹部帶一個營,去給中央機關和毛主席擔任警衛工作。現在不要了。馬上要打仗,抽不出人來,我把縱隊警衛連派去了,要他們去找任弼時同志接頭。我很擔心,因為毛主席知道我們派去了人,他就一定要把戰士們打發回來。毛主席決不讓我們把部隊從戰鬥中拉出來去擔任警衛工作。”
陳興允一聽到中央機關、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就在自己跟前,就在最近這幾天,他屢次經過的梁家岔,心頭湧起一種不能抑制的歡騰情緒。他想起彭總接到的那封電報。他覺著,當彭總和他談話時,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就在他們身邊,現在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像是又在這縱隊司令部。
陳興允說:“司令員,你把縱隊警衛連派去,那縱隊直屬隊用什麼掩護?我派一點部隊來好嗎?要嘛,我帶一些部隊去把警衛連換回來。+H,說呀,只要你點頭就行。”
司令員大聲笑了,他說:“有什麼關係?難道敵人敢啃我們直屬隊?對咯,你想去看望咱們毛主席和周副主席?興允,這幾天有的是機會噢!”
三
十五日後半夜,鎮川堡北面十五里——無定河南岸的下鹽灣村一帶,駐滿了敵整編三十六師(軍)的部隊。
離下鹽灣不遠有個小村,村當中有一座院落。進了院子大門,迎面是齊整整的五孔石窯洞。這是當年地主的住宅,後來分給農民。如今,三十六師師長鍾松和師司令部的一些重要頭目住在這裡。
正中一孔石窯洞裡,牆上掛滿了作戰地圖。有幾個參謀人員站在地圖邊,念著西北野戰軍的部隊番號,並在圖上檢視位置。有時,他們低聲交談著,從那樂觀的聲調聽來,他們對這正在查對的情況是摸熟識透的。現在還要來查對一番,只不過是為了完成例行差事罷了。
鍾松坐在行軍床上,帶著吃飽喝足以後的懶散勁,臉色是沉著而得意的。有幾個軍官坐在小凳子上,其中有一個不停地打飽嗝。地下扔了很多紙菸頭、破紙片和幾個“杜魯門”牌子的空煙盒。看來,他們剛開完一個什麼會議。
鍾松站起來剔了剔牙縫的飯渣,說:“榆林的酒,味道還好,但是並不有名!”
一個高個子軍官說:“是的,師長。聽說榆林的栽絨毯很出色,我們也沒來得及見識見識!”
鍾松走到地圖下,漫不經心地瞅瞅那些個參謀人員,來回踱著。他左手伸在空中,指頭彈動,像敲什麼鼓點子。他像是滿意自己,滿意那作戰地圖和參謀人員,就連這石窯洞他也覺得住上很舒適。
那個四十來歲的軍官,矮個子,滿臉起皺。他看見鍾松滿有興致地打量窯洞,就很識眼色地說:“師長,像窯洞這樣原始的住宅,也有它別緻的地方,冬暖夏涼啊!”
鍾松無意談這些題目。他說:“劉軍長的來電,你們看過了嗎?其中大有文章!哼,哼!……想起來不愉快!在延安開的一次會議中,劉軍長曾當眾譏我長於議論。其實,我是不能不議論的。我以往反對,現在也反對那瀰漫在指揮部的恐懼敵人的情緒。”他自負而又有譏諷地說,“某些靠運氣爬上去的人,沒有四五個旅的兵力,就連三五公里也不敢移動;至於夜間,那就幾乎是帶上六七個旅也不敢行軍,不能作戰!……這也差不多成了恐懼共軍的流行病,真可恥。”他氣憤得臉腮抽動。
鍾松旁邊坐的人,都尊敬而有趣地望著他。他們知道鍾松是朝劉戡、董釗那般兵團指揮官放箭,但是有的人唯唯諾諾,有的人只用熱烈的眼光表示欽佩鍾松的意見。
那個低個子滿臉起皺的軍官,避開談胡宗南的指揮部和兵團指揮官劉戡等人的題目,從正面提起了話頭:“我們一個師越過沙漠地帶,增援榆林,使共軍措手不及而土崩瓦解。這簡直是剿共戰爭的創舉,範例!”
另一個軍官附和:“鍾師長高超的指揮和鐵的決心,是這次進軍成功的關鍵。”
鍾松說:“的確,增援榆林之捷,會給那些葬送胡先生事業的人一些教益。同時,這也給全國剿匪戰爭提供了新方法。同事們常說,共軍行動迅速,飄忽不定,難以捉摸。這種說法是有誇大成分在內的。其實,用兵貴乎神速,這是軍事常識。但是,我軍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卻寥寥無幾。我們此次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