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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誠穿過灌木林,走到團政治處的宿營地旁邊。
政治處的電話機就安在一棵大樹下。組織股的一個幹事,正在電話上和二營教導員談工作。另一個幹事,在檔案箱裡翻尋什麼材料。一個戴近視眼鏡的保衛幹事,坐在草地上,把手槍放在兩腿中間,正審問一個混入部隊的特務。有一個年青人,趴在地下,畫著明天鼓動戰士們行軍的圖畫。一棵大樹旁邊的檔案箱子上,趴著一個刻小報的油印員。他刻的文章多半是快板、詩歌和“順口溜”。油印員刻著刻著就把頭擱在手背上睡著了。李誠輕手輕腳地走到油印員對面,蹲下去,把鋼板、蠟紙和鐵筆挪過來,幫油印員刻了一小段,又搖著頭獨自說:“我當宣傳員的時候也刻過鋼板,可是我刻寫的技術比這小鬼差遠啦!”他親切地望著油印員那孩子式的臉頰,那臉頰被太陽曬得起了一些白色而透明的簿皮。
李誠朝一棵大樹跟前走去。那裡團政治處楊主任,召集了十來個幹部正在開會。
團政治處的那些幹部,都是每天行軍時候,楊主任派到各個連隊上去的。他們和戰士們一道行軍,幫助連隊工作,瞭解戰士們的思想情緒等。每天,部隊宿營後,他們就回到團政治處,給團政治委員和政治主任彙報瞭解到的各種情況。李誠對這種“彙報會議”很關心,每隊都去參加。
宣教股長彙報。他講,第六連創造了一種行軍中鼓勵戰士情緒的新方法。
楊主任把本本上記的話看了看,說:“高股長,像你這樣深入連隊瞭解問題,可就豐富了咱們政治處的工作。同志們,加油幹哪!有了你們這些人深入連隊,就有了很多看不見的線把團黨委和戰士們連線起來了!”他抬起頭,看見李誠站在自己身邊。又說:“政委!你來遲了一步,沒聽上高股長的彙報!”
“妙哇!把團黨委和戰士們連線起來了!”李誠邊想邊對高股長說:“你再講一遍!”
李誠垂著兩手,頭微微低著,望著旁邊什麼地方。聽了好一陣,他說:“楊主任!讓高股長和二營教導員一道到六連,把這種新方法再從頭到尾瞭解一番。經過仔細研究以後,真正證明它是有效的方法,那就請二營教導員到一、三營去作一次報告,讓大家都學習這種方法。”
楊主任說:“著啊,這樣做穩當些。”接著又有一個宣傳幹事彙報。他的臉膛看來又俊秀又聰明。他拿出個小本子看著,說:“楊主任,我瞭解第五連的情形是這樣的:戰士們非常疲勞,他們情緒都不太高,有一兩個班排幹部也愁眉苦臉……”李誠瞅了那個宣傳幹事一眼,問:“什麼原因?”
“不知道。……他們的指導員看起來辦法也不多!”
楊主任問:“你這個代表政治機關去的人,又給他們出了些什麼主意呢?”
“我,我也累得喘不過氣。我……”“不說你,還談五連的情況吧!”
“恐怕再沒有什麼了!”
李誠一字一板地說:“不要說什麼‘恐怕,恐怕’,確實一點說!”
宣傳幹事慌了,瞧瞧左右坐的幾個幹事、工作員,像是求援。他說:“我想,大概再沒有什麼了。……”李誠臉色凝然不動,那千百斤重似的眼光,壓在宣傳幹事身上。他說:“算啦!誰知道你說了一大篇什麼!不要你彙報五連情況,先請你弄清,你為什麼這樣愁眉苦臉呢?”他直盯著那個宣傳幹事,盯了好一陣,說:“奇怪,熱騰騰的連隊生活反映在你腦子裡,就是這樣!照你的說法,戰士們日夜行軍,艱苦奮戰的英雄氣概怎麼解釋呢?你看不見那些病了硬說沒病,自己腳磨得出了血,還一樣鼓舞別人幫助別人的人嗎?我們知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堅強的,有個把子讓困難嚇倒了的人。對這些人應該做的工作,營團黨委已經具體佈置了。你最好到五連再住幾天,呼吸呼吸戰士們的正氣。這對你現在有好處,對你將來也有好處。”他向前走了幾步,停住腳步,回頭望著那個宣傳幹事,說:“有一次咱們旅政治委員給我談:‘嚴格地說,如果你在一天的生活中,沒有任何新的感覺,那麼你這一天便算過得很糊塗;如果你根本感覺不到那不斷湧現的推動自己向上的思想,或者說失掉了對新鮮事物敏銳的感覺,那你的腦筋就快要乾枯啦!’我看,這幾句話,對你也很有用處。”
斷黑,樹枝梢上掛滿晶亮的星星。森林的空地上,炊事員們燒起一堆堆的火。黑暗中,不時發出哨兵威嚴的喊聲。李誠時而在樹林邊向站哨的戰士詢問什麼,時而在火堆跟前和炊事員聊天,時而又向教導員或指導員指示什麼。
李誠靠一棵樹幹站著。樹上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