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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什麼!”寧金山趴在地下,把臉壓在胳膊上。“我自己不答應我自己入黨。看看,咱們連隊上的共產黨員都是些什麼人啊!他們渾身是膽,在危險面前連眼也不眨。他們都有很高的想法:不光是讓窮苦人有飯吃有二畝地種,還要把窮苦人引到社會主義社會去。我比起他們又算什麼呢?我滿身是毛病!二子,我有信心按黨的路線一直朝前走。可是我的思想不夠作個黨員,我就不入黨,哪怕我心裡很難過!”他擤鼻子。
寧二子聽見他哥哭了。不傷心不落淚,哥心裡該是多難受啊!
二子後悔他又摸了他哥的傷疤。他掉轉話頭,說:“哥,俺們多咱能趕上主力部隊——”寧金山把二子戳了一下,他倆爬到了一個壠坎下邊,蹲下,緩了一口氣。
寧金山說:“二子,你不要操心。咱們部隊打仗門道多,你看,連咱們都找不見主力部隊,那敵人就更摸不清邊兒。我敢保險,不出十來八天,準要打大勝仗。這經驗我可多啦!”
寧二子說:“哥,俺們部隊像颳風一樣,忽兒這裡忽兒那裡,俺們為啥不擺開和敵人幹呢?國民黨的隊伍都是草包,俺們和他擺開打,三天兩後晌就把他收拾光啦!”
“二子!擺開打?人家幾十萬,咱們才有多少人?你估摸,這仗給你指揮可該怎麼打?我給你說過多少遍,咱們打的是運動戰,有利就打,沒利就轉個地方;看準了機會就收拾敵人一股子;慢慢地咱們就壯大了,敵人就垮了。不過,這仗要打好,可有一條:就是要多走路多吃苦。”
“哥,歸根結底咱們是為自個兒打仗,苦死苦活也能撐住!
你放心。”
他兄弟倆爬到村子的圍牆邊了。
寧金山說:“二子,你蹲下,我踏在你肩膀上,爬過牆去。”
“哥,你搭個人梯子,讓我過去。”
寧金山拉了二子一把,貼住耳朵命令:“我是班長,聽我的命令!”
“命令”二字真靈驗,它把二子湧起的感情一下子便壓下去了。
眨眼工夫,寧金山和寧二子回來了。
寧金山把揹著的沉重東西,咚地往周大勇腳邊一摜,說:
“二子,把這傢伙嘴裡塞的東西掏出來!”
“唉呀!唉呀!不要打死我……”地下有個東西在哼唧。
周大勇問:“嗨!怎麼逮了個半死不活的傢伙?”
寧金山說:“不先給他幾下,咋能掐住他?問吧,連長,他的嘴‘還作用’。”他趕緊又補充了一句:“連長,這俘虜是二子親手摸來的!”
寧二子連忙說:“連長,俘虜是俺哥抓的。”
周大勇緊緊地跟寧金山和寧二子握了手,就盤問俘虜。原來,敵人增援榆林的整編三十六師進了榆林城沒久停,又順鹹榆公路南下,說是去追趕我軍。這個村子裡扎敵人一個大糧站,還駐一個營,——兩個連押運糧食去了,現在村子裡只有營部和一個連。一個敵人副團長在指揮。村子周圍有不高的土圍子,南北都有出口。村西五里路有個村子,駐紮敵人一個團,是今天下晚宿營的。俘虜還說,我軍從榆林城郊撤退以後,多一半潰散了,少一半跑到黃河邊上,準備逃過黃河,所以,這個村子裡駐的敵人浪吃浪喝,很大意。
周大勇估劃:一打響,村西敵人會增援。不,夜裡敵人一時鬧不清情況,不敢亂動。他又思量夜戰的特點……敵人最怕迂迴、包圍……他計算了自己手裡的力量:一共只有三十八個人。
於是他讓馬全有帶一個班消滅敵人的巡查哨並擔任戰鬥警戒;又組織了向村子裡突擊的力量。他想:只要能插進村,勝利是拿定了的。但是他還二心不定:打響容易可是收場難啊!他決定親自到村邊再“摸情況”。他給李江國吩咐了幾句話,就帶了五個戰士向前爬去。
周大勇他們摸到村北,聽了聽動靜,躺在地上休息了一陣,又摸到村東北一條凹道邊。這條凹道有六七尺深,中間有條大路一直伸進村子。
周大勇累得手腳都麻木了,頭上的傷口痛得像刀子割。他趴在凹道邊,把頭壓在手背上尋思:部隊順凹道接近村子是隱蔽些,可是對這樣的交通要道敵人定會特別注意。他正籌思,彷彿聽到遠處有什麼聲音。他把耳朵貼在地下聽。地很溼,傳音不快,聽不出什麼名堂。他閉住氣,伸長耳朵聽:當真有聲音,而且越來越近。過了十來分鐘,一長溜牲口走近了。周大勇和戰士們連忙躲進高粱地。他心裡正犯疑,又聽到有人說話:
“我們晚上行動,要多提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