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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之後回來。”
“好的。”
當然了,薩拉最讓我羨慕的不是她的身高,也不是她的英文,也不完全是她的好脾氣和她的教養。而是她見過丹麥王儲!她見過丹麥王儲!她見過丹麥王儲!
女王有兩個兒子,二王子瘦高,他當時的王妃是中國香港女人文雅麗,王妃來了丹麥時日不久已經能說流利的丹麥語,而王夫——一個法國老頭,在丹麥呆了快四十年,當地語也說不了多少句。
丹麥王儲殿下弗雷德裡克那時候還是個單身漢,在薩拉的媽媽給我們郵回來的那張王室全家福的明信片上,王儲個子沒有弟弟高,但是笑容可掬,神態熱情。
薩拉說:“我見過他。”
“真的?”我說。
“是的。”她笑嘻嘻的,不無炫耀地,“週末的時候我跟朋友們去迪斯高跳舞,你知道嗎?那種踩著旱冰鞋跳舞的迪斯高,我滑了一跤摔倒了,整個人飛出去,坐在地上。身後一個男士伸出手臂,讓我扶著他的手起來,我好不容易站起來了,回頭一看……”
二十一歲時候的我雙手撐著臉,張著嘴巴說:“是,是王儲殿下?!”
薩拉咬著嘴巴,點點頭,“是王儲殿下。非常英俊而且溫和的王儲殿下。問我說,小姐,你的舞跳得不錯,可是輪滑要繼續練一練。”
“天啊……之後呢?之後呢?”
“之後又各跳各的了。我真笨,我應該問他的電話,我應該請求他跟我約會。可是我當時呆了,然後知道現在,我每天晚上都會想起這件事兒。”她是真的懊悔的。
“我討厭你們!”我說,“你們這個小國家、小城市,出去跳舞居然還能遇到王儲!”
我說的她咯咯地笑起來。
二十出頭的我們,一箇中國女孩,一個丹麥姑娘,我們都還沒有男朋友,誰不夢想著王子殿下呢?
所以說每個女孩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灰姑娘式的夢想。
於是新小說的女主角漸漸地在我們腦海中成熟了:她是一個留學生,家境貧寒,但是學習努力,過現實的日子卻有著浪漫的幻想。她愛上一個英俊的、富有的、多情的、溫柔的、男人,他是一個礦泉水業構大亨,他們的戀愛波折多舛,有時候阻礙他們的是來自外界的變故,有時候是他們自己的心。
面對萊芒湖,我每日看書工作,做飯散步,日子過得挺舒適愜意的,有一天傍晚吃完晚飯,我跟JP走到一棵蘋果樹下面,我輕輕地摟住他的腰,“親愛的,我覺得我的生活像是一個童話。”
可是,生活不可能是童話的,生活是生活,它更多的是由一些大大小小的俗事,平凡瑣碎的矛盾構成的,尤其當你處於一個嶄新的環境,碰到一些初相識的人的時候。
再醜再笨的媳婦也要見公婆,終於,在我抵達法國三個星期之後,JP跟我說:“週末,我們去爸爸媽媽家吧?”
我點點頭,同時心裡也做好了一些準備。
從依雲小鎮到JP父母生活的奧朗日,足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星期六早上八點多出發,穿過阿爾卑斯的崇山峻嶺,前往那個位於法國上阿爾卑斯和普羅旺斯省的小城市。
初秋時節,空氣清新涼爽,河流和湖泊水量豐沛,懸崖邊還有飛瀑流出。山嶺上的樹木從高到低顏色分明,最高處已有雪頂,向下有楓樹瓣瓣葉子被霜露打得火紅,再向下的樹葉還是夏天時候翠綠的顏色,豐厚的形狀,在山風中起伏招展。
公路在山谷間蜿蜒,有時緊挨著峭壁懸崖,有時被茂盛的綠樹遮蔽。天幕上流雲,山谷間流水,古老的棧橋橫跨在兩座山頭之間,黑黢黢的山洞裡還有運送木材的小火車跑進跑出,有時我們停下來小事休息,發現涅漉漉的地上有些小的爪印,JP告訴我這裡盛產大尾巴的紅狐狸。
我們到達他父母家的時候,時間正是中午,他們住在距離奧朗日(Orange)七分鐘車程的小山坡上,從山上向下望去,小巧的城郭被掩映在綠樹和田野間。
院子很大,比我跟JP在山上的別墅大得多,兩幢房舍,一邊是住宅,另一邊是車庫、倉庫還有木工房。院子裡面有數棵蘋果樹、梨子樹、核桃樹,一小株野櫻桃,還有一大片覆盆子,看得出主人侍弄得很是精心,除了過季的野櫻桃,每一棵果樹都碩果累累。
JP和我拎著旅行袋進屋,房子裡面沒有人,汽鍋子在廚房裡面發出嚓嚓的響聲,JP把東西扔在地上,我從來沒有聽見過他那麼大聲地說話:“爸爸!媽!”——在他的父母家裡,他用不著再做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