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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聲,“哼,再說吧。”
不出所料,接下來的春天,在中國的旅行,我跟莫里斯,在北京因為中國人開的旅店好還是法國人開的旅店好而抬槓;在西安因為去西大街吃小吃還是去老薛家吃羊肉泡饃爭論;在陽朔因為吃炒田螺運是田螺釀意見不同而幾乎有一晚上沒說話;到了蘇州因為找不到絲綢博物館又打了一架……
有一天在陽朔,JP在賓館裡面睡覺,我帶著莫里斯騎著腳踏車去郵局給他的老夥伴們郵寄明信片。我說郵票應該用膠水來粘,他說膠水粘不往,用舌頭舔一下就行,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因為桌子旁邊擺著一小盆用來粘郵票的水。就因為這個,他跟我絮叨了十多分鐘,一直在說他自己多有理,而我多麼不在行,我真是聽得耳朵都癢癢了,最後我拍著他的肩膀說:“爸,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吧。”他眼皮都沒抬,繼續在那裡貼郵票。
“我說,媽媽和JP人都不錯,你怎麼,”我說,“你怎麼能這麼事兒腦袋呢?”
他聽了一愣,然後忽然眉開眼笑,摟著我說:“是嗎?真是這麼覺得的?太是家裡人了,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說的,都說我事兒……可是我看啊,咱倆其實差不多,你也是個事兒腦袋……”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後來我媽媽跟我說:“別跟你的公公較勁了,他說什麼、做什麼就按他的意思辦唄。八十歲的人,要是不喜吹你,不喜歡中國,為什麼大老遠地跑來這裡玩?”
直到現在,每次我跟莫里斯抬槓之前,我總要想想我媽跟我說的這句話,可是我發現在這個又事兒又絮叨的老頭兒面前,我很難管得住同樣不那麼隨和的自己。另一方面,每當我們又槓起來的時候,婆婆和JP總能做到無動於衷,置身事外……
我想,我跟公公莫里斯,恐怕得永遠這麼槓下去了,反正,槓槓更健康。
我們且再回到二OO八年的冬天,聖誕節之前,在外工作的我終於在里昂送走了國內來的考察團,下午回到旅館,忽然發現自己有點發燒,肌肉痠疼。
要不怎麼說人就是不能不工作,身體倦怠了就特別容易生病。這才幹了幾天的活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