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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在大雨裡挺立。這八千之兵,便是臨海關崔家瑞僅剩的戰士,現在,他們是一群揹負了叛國之名的戰士。
鐵甲的武士仰起頭來,痛快地嚥下雨水。早春的雨水可以讓魂魄冷卻,他卻覺得體內有火焰的流動,這是一種什麼感覺?是怨念麼?沒錯,是怨念,不顧一切的怨念,純粹得很了。他默默地想著,腦海中始終是那個倒在病榻上的將軍。
那段日子,他曾跪在白氏三王的府門前,叩頭披血,卻換不來一個出兵的命令。多少百姓,多少戰士,在臨海關血戰不止,曾以為男兒的歸宿是戰場,可戰場之外的冷酷徹底冷透了激烈的熱血。
“西洲遠來艱難,若能撐上三天,等到援軍,臨海關便是西洲大軍的死地。切切!”
炎龍三大柱石之一的崔家瑞臨終惦念的仍是東洲,可結局並不是美好的,甚至可以說是殘酷悲慘的。他終於還是放棄了抵抗,獻城投降,不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要保全的是臨海關那無數的生命,更要留下自己的生命完成復仇。
這便是他的怨念。
當他看著對面緩緩走近的一人,不禁笑了笑,這笑聲裡只有譏諷。
“我該怎麼稱呼你?當日金蓮山時,你是個被放逐的太子,如今你已是炎龍大6的皇帝了。要不要我叫你一聲‘陛下’?”
紅甲的武士想了想,現不知道該說什麼,訥訥地搖頭,“隨便吧。”
鐵甲的武士冷冷一笑,“且稱你一聲‘陛下’吧,就算是還老崔叔一個心願。請問陛下,邀叢林陣前說話,有何指教?”
聽到他提起崔家瑞,紅杏就已知道再談下去也沒有必要了,那雨水沖刷的臉上全是堅決的仇恨之色,只得婉言相勸,“叢林將軍,昨日雨戰,你已將我四叔白旅者斬於陣前,崔將軍的委屈也該洩了……同是炎龍一脈……”
“陛下此言恕叢林不能苟同,當日西洲大軍臨城,三王忙於爭搶帝位,置我臨海關於不顧,我臨海關死了多少將士百姓?老崔叔重傷在身還要支撐大局,落得**而亡,這豈是‘委屈’二字可以描述?叢林雖不才,也知道‘忠孝’,可如今是國家先負我,讓我如何去‘忠’?西洲主冰力一代魔王,他相信我,他給我了我復仇的權利,叢林甘心為之驅策,只要將三王的級取下,這條命隨時可以放棄!”
暴雨下,鐵甲的武士怒吼著,臉容扭曲著痛苦的表情。
紅杏默默無言,楞了好半晌終於轉身而去,這番言語是一個有原則的人說的,他能深切地感受到鐵甲武士剋制不住的怒火。叛國之罪?到底又是誰先叛的誰?如今的他雖然已是炎龍皇帝,卻再沒有理由用“國家”來束縛這個人了。
“陛下請記住叢林一句話。”
紅杏愕然停步,轉身凝視著他。
“納蘭城裡尚有十萬東洲百姓。”
紅杏皺眉思索之時,鐵甲的武士已轉身而去。緩慢的身形在暴雨中漸漸消失,紅杏忽然感覺到原來仇恨可以讓人走得這麼慢,慢得像揹負著一座沉重的大山。
炎龍歷三八二六年四月二日,大雨之夜,納蘭城叢林率領一萬鐵騎偷襲三位當朝皇叔白樂言、白琴煒和白旅者的十萬大軍聯營。是夜,臂纏白帶的納蘭鐵騎擊潰了十萬炎龍部隊,血流盈野,大雨衝之不去,負責斷後的四皇叔白旅者被叢林一槍挑落馬鞍,死於勇敢當大刀之下,白樂言、白琴煒倉皇出逃,僅剩四萬殘兵。炎龍皇帝紅杏聞之色變,顧不得殺向解甲關,留下妹子白月月鎮守秋葉城,自身只帶了那一萬御林軍,急忙趕赴納蘭城前線。
納蘭城的戰鬥沒有展開,暴雨之中,無論是城內守軍還是城外炎龍軍隊,都不願意交戰。而趕到軍營裡的紅杏也始終沒有動攻擊的命令,只是休整了一下便派遣信使去邀叢林說話。他想著以“國家”之名勸降叢林,卻覺這將軍的做法和自己是在很像,換作是他,想必也是不會放棄報仇的機會的。
正在苦惱之際,月光寒卻又跑了過來,這讓他心裡安穩了不少。可是月光寒前腳踏進主帳,兩個皇叔白樂言、白琴煒後腳便跟到了。
“老四的仇不可不報!放縱這炎龍叛國之人,何以立我軍之威?”
“以十六萬人破此五萬守軍,勝負分明,奪下此城,西洲必當驚懼,衛城指日可下!”
兩位皇叔的主要話題便是如此,紅杏不是不知道,只是對著那錚錚鐵骨的叢林,奪下納蘭城,死傷絕不會比秋葉城少。那麼多的屍體,他不想看到,這時他又想起豪鬼給自己的評語來,“婦人之仁”。
岑岑靜靜地站在紅杏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