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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紅的嫁衣披上身體,鎏金首飾綴滿鳳冠。 肖叢坐在鏡前,老景帝坐在她後面,多年滄桑,他已不再如曾經那般容光煥發,不過三四年的時光,便將他從一箇中年人硬生生拖拽到暮年時期。 景帝道:“叢閨女啊,寡人看到你出嫁,就會想起嫋嫋,想當年寡人將她嫁給塗山淞那小子,她連一次嫁衣都未曾好好穿過,如今他們夫妻二人又是聚少離多,你說,寡人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連日來,景帝每每想要探望閨女,都被雅茗和翊王擋了去,無奈,他只能來看肖叢——這個和他女兒年紀相仿,且與嫋嫋相處過多年的閨中密友,在她身上,總或多或少有著嫋嫋的影子。 肖叢戴上耳飾,她心中明白,翊王這一家不讓景帝和嫋嫋相見,是因為嫋嫋不知從哪裡得了一股神力,此事來得蹊蹺,若不是流章放下了對她的戒心,她也無法得知。 肖叢自小就沒了父親,因此,在終於等到的這場婚宴上,她特意邀請了景帝為她證婚,景帝欣然答應。 她沉默片刻,道:“君上,我想,您是對的。我跟隨公主多年,從未見過她那樣開心過。雖然駙馬與公主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我所知道的,只要駙馬在一日,公主就能安睡一日。” 景帝聞言,眼中閃出希望的光亮來:“果真如此?寡人還擔心那小子無心嫋嫋,畢竟嫋嫋生性頑劣,桀驁不馴,叱責欺辱他,也是常有。” 肖叢笑笑,又寬慰了幾句。 只聽得外面鬧哄哄的,丫頭們正要出去看,路辛夷倒自己掀開簾子大大方方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個大花籃,裡面插滿了紅花。 路辛夷一邊往進走,一邊歡喜道: “我竟不知道如今是你做他的新娘子,如此甚好,流章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話還沒說完,就見景帝在一邊坐著,她放下花籃,上前扶著景帝:“父皇,您怎麼來了!” 說完,她望一眼肖叢,又嗔怒道:“您有這閒工夫,不去看自己的親閨女,倒在這兒打攪人家新娘子!” 景帝正想說些什麼,卻被肖叢搶先道:“公主。君上想來看看您出嫁時的場景,您當初有這遺憾,今日,君上想把這遺憾補了罷了。” 路辛夷聽了,臉一紅,景帝也道:“嫋嫋,當初沒給你這樣一場像樣的婚禮,終究是父皇對不住你……” 路辛夷忙道:“父皇說的哪裡話,父皇為我挑了一個天底下頂頂好的人,就已經足夠了。這些形式本就不重要,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是最最難得的,當初父皇能拋開門第偏見,力排眾議,促成我和淞,女兒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更何況……” 說到這裡,她轉過頭看了一眼肖叢,低了頭,面色通紅:“更何況,禮節後來我們也補上了。雖然沒有大家的見證,但在女兒心中,已經無憾了。大難當頭,能有這樣一隅的安然幸福之地,又怎麼敢再奢求別的?” 聽到二人補上了禮節,肖叢不由得又驚又喜:“公主,駙馬他,還安然?” 辛夷點點頭:“我這次來環滁山,就是他送我來的。只是途中他有事去了別處,才換了子京護送我過來。” 見二人不解,辛夷又道:“子京就是,就是羽京墨,怡王家那個病秧秧的三公子。戰亂過後,他改名換姓,在月國的國公府當差。” 聽了這話,景帝心中不由得感傷:“那是個好孩子呀,他現在怎麼樣了,怎麼沒見他進來?” 路辛夷面色悽然,肖叢道:“回君上,京墨公子他,在護送公主上山的途中,不幸遇害了。” 聽了這話,景帝不由得後退兩步,儘管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聽說親信的離世,可驟然的傷痛還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他沉默良久,拍了拍路辛夷的肩膀,道: “那孩子不錯,替他造個好墳吧。他知你,並時時維護你,便是最後沒成就一段良緣,也算個知己。” 路辛夷點點頭,故作堅強,抬起頭來,將那一盆紅梅拿起來,雙手捧起,笑道: “好了,斯人已逝,我們不必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今日我最好的姐妹,和我最敬愛的王兄成婚,我如今無所有,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好禮相贈,只這一盆紅梅,是我昨日用靈力催發而成,如今送給你們二位,祝你們長長久久,永結同心!” 說罷,她將紅梅奉上。肖叢眼含熱淚,正欲跪著接受,卻被她一手拉起。 “國已亡了,這裡早已沒什麼公主,你和流章、眾兄弟們保護我與父皇,是我們多欠了你們恩情!” 二人又寒暄幾句,肖叢暗暗覺得隔牆有耳,她拉著辛夷道:“明日,奴婢就是臣婦了。嫁為人婦,怕不能再如從前那般服侍公主,因此有幾句體己的話,想單獨講給公主聽。公主,環滁山風景極美,不知您可否賞臉一觀?” 辛夷看了眼景帝,景帝含笑頷首,二人隨即手挽手出門去了。 靜坐在山頂之上,眼前景色一片蒼茫遼闊。遠處的山脈在白雲之中若隱若現,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光暈。山下的森林被銀霜覆蓋,似乎是世界萬物中最安寧的存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