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盛世浮華(十)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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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夜。
……
潘樓。
地處皇城東南角直出,乾明寺北,秘書省東,是整個東南角的商業中心,販夫走卒多如牛毛,酒店攤鋪隨處可見。此時恍如隔世般的燈火夜市,便是直把這天上的明月比了下去。
潘樓作為京師最頂級的大酒樓,自有其不同於其他酒樓的內涵和底蘊,尤其是三年前一名叫汐琰的清倌從礬樓手中贏下花魁後,這潘樓的聲勢便與日俱增,如今隱然已經居於所有酒樓之上。四層相高、五樓相向,與景明坊內的礬樓一般,均是整個東京城最高的建築,便是皇宮裡的恢弘大殿,在高度上也是難以企及。
如今這潘樓中心樓大堂內,屋宇精潔,花木蕭疏,前來捧場的亦是有近千餘之眾,不過與其他酒樓不同之處在於它整個裝飾的格調,無一不是透著一股文墨氣。
彩結梨臺上,幾位白衫舞女身段婀娜,在臺上翩然有致。臺子中央有一位不過豆蔻年紀的少女在撫琴清唱,歌聲婉轉、秒如仙音,正是此次潘樓新推出的雛兒——崔念奴。
底下一干老儒文士算是沉得住氣,整場文會都快臨近收官了,還依舊在那兒品茗論曲,擺明了是來欣賞歌舞表演的,決口不提詩詞一事。而且由於一早那汐琰便開口不受鮮花,所以也讓一些有錢人家的衙內束手無策,所以也都是象徵性的送了幾百朵給了臺上的嫩雛。
若說這場子裡最閒的,那就是這內宮裡的黃門侍官了。本來分到潘樓的差兒,還以為是抱了金窩,畢竟明眼人都看出來這次潘樓勢在必得,沒想到一過來就發現這氣氛不對,作為頭角的現任花魁竟然在旁邊給人做旁奏。喚來老鴇一問,原來潘樓這次從一開始就打算推新人,只是之前礙於聲勢,不好直接打出這個名頭來。
眼下可真是樂得清閒了,那些文壇老儒應該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竟然沒有一個出詞,而鮮花也都是送給那雛妓的,反正那汐琰就是個看客似得在旁邊。
臺上又是一番歌舞下來,下面便是一片親和的掌聲,確實與其他酒樓不同。
“一曲淮海先生的《滿庭芳》,帶給大家。”
臺上那崔念奴年紀甚嬌,肌理玉色,確實是個美人胚子。只不過臺下的目光卻大都停滯在東面角那跽坐撫琴的女人身上。
這女人只是一身極其普通的對襟熟麻長褙子,沒有什麼繁複的紋飾,烏黑的青絲在腦後用細繩縛好,就這麼直直的垂在頸後,直身跪坐,配合著臺中央的崔念奴撫琴以作附和,十分淡雅的姿態。
今日潘樓推新人,即便是比不過其它幾家行首酒樓,但這作為花魁樓的氣度是不能丟的,所以底下這些士子書生儘量保持親和的態度,時而送上幾陣文雅的掌聲。畢竟那個叫崔念奴的雛妓歌喉確實上佳,假以時日也未必不能成為一方行首。
“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斜陽……”
梨臺上傳來那雛妓的歌聲,只是在那句“聲斷”處、卻是真正的聲音斷了截,而後才慌亂的接上一句“斜陽”,只是後面卻是如何也唱不下去了,就哽在了那兒……
嗯?
唱錯詞了吧?
尤其是前頭幾個合著雙目細下聆聽的老儒,此時皆是不約而同的睜開了眼,心中一觸……唱錯詞了,把“聲斷譙門”唱成了“聲斷斜陽”,這可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如果放在平日,或許大家一笑就揭過去了,畢竟只是娛樂而已。但今天的情況顯然有些不同,即便潘樓不出這個頭,但也不能給人留下什麼缺處。
後頭那些宮裡的內侍此時已經探頭探腦起來,有些竊喜的向一邊報告,“押班,那新雛出錯了,嘿~~咱們這邊也算是有料了。”
那押班眯著眼睛擱下茶盞,“傳令,抄錄。”
此時最為尷尬的無疑便是臺上那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了。她羞紅了一臉,按著古箏弦、卻是遲遲松不下來。
臺下稀稀落落的幾片人站起來奚落…
“趕緊下來再練兩年吧!”
“就你這雛兒,連秦老學士的《滿庭芳》都唱錯,真是丟盡伶人的臉面~~”
……
零零碎碎的一些嘲諷落在這文會其他人耳裡,就完全是心領神會了。
其它酒樓的托兒啊~~
只是眼下那新雛確實做岔了事情,這麼指責倒也無可厚非。秦觀的《滿庭芳》也算是青樓女子的必修詞曲,照理說不至於出這等岔子的,只是眼下在這麼重要的文會中出了錯,還真不能用年幼來搪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