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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餘年:謝平生》最快更新 [aishu55.cc]
她再次見到範閒,已經是兩天以後了。
他換了身衣裳,靛藍的長衫將他面容襯得越發蒼白。單從肉眼來看,謝嫻並沒能看出他的重傷傷在何處,可唯獨有一點,她卻格外鮮明的感受到了。
“他叫滕梓荊,最先是監察處的人,後來陰差陽錯,成了我的護衛。”
範閒揚起脖頸,將盅中清酒一飲而盡,酒杯與桌面相碰,撞擊出沉悶的聲響。他的身體前傾,整個人幾乎是伏於桌上,披散的髮絲遮擋住旁人的窺視,也讓人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所有人都問我,不就是一個護衛而已,至於嗎?”
“在他們心裡,護衛的命不是命,而像是一種隨時可以丟掉的東西。”
他聲音極輕,似在壓抑某種即將澎湃而出的情感。
“對他們來說,那只是個護衛。”
“可我而言,那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為了我,他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說到這裡,範閒突然抬起頭,露出一雙充滿了恨意與怒火的眼睛。
“監察院前那塊石碑上所寫的話,或許永遠無法在這裡實現。但我告訴自己,我這一生,絕不會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
謝嫻望著他,久久沒能說出話。
人命如草芥。
早在最開始時她便已經知道,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她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
她不認識滕梓荊,也從未與他說過話,有過什麼深刻的情誼。唯一的記憶便是第一次與範閒相見時,站在範閒身後那個黑色的影子,甚至連面容都未曾看清。
她原本以為,自己並不會受到什麼影響。可當範閒站在她的面前時,卻又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來自於他靈魂深處的無力與悲傷。
人分三六九等,物有稀貴奇珍。
這不是屬於他們的時代,也不是僅憑他們兩人就可以改變的時代。
唯一可以做到的,唯有不屈服。
範閒坐直了身體,自顧自又倒了一杯酒,面上微微泛紅,已有幾分醉意。
“倒是一直忘了問你……”他打了個酒嗝,停頓了幾秒,才有點口齒不清地問道,“那日你賣詞的事情,怎麼樣了?”
謝嫻一直找不著機會與他說起此事,眼下見他問起,便乾脆從隨身攜帶的小布兜裡掏出一張銀票。
“一百兩,那人倒是很大方。”她將這薄薄一張紙遞了過去,“雖然還不夠地契的錢,但這個你先拿去,剩下的我再想想辦法。”
謝嫻在來之前已經把城裡的酒樓跑了個遍,不過掌櫃們見她是女子,大多都說不要。悲情賣慘的方法都用上了,但好說歹說,有的仍是直接將她趕出來,有的和善些,乾脆告訴她女子不大適合在酒樓幹活。
雖然謝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適合的,但大勢所趨,她也並無辦法。
範閒此時已經喝上了頭,他眯著眼睛湊過來,仔細瞅了瞅那銀票上的字,轉頭又悶了一口酒,呵呵傻笑著道:“大方、當然大方了……你見到的那人可是當朝的……二皇子!”
話剛說完,範閒眼睛一翻,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最終,是王啟年來將人接走的。範閒一隻手臂掛落在他的肩上,臉上通紅,像是已醉的人事不知。
謝嫻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想到他人口中滕梓荊輕飄飄的死,又想到那日亭中二皇子對她的視若無睹。
她眼中是青石板路上投映出的蒼白月光,心中生出某種難言的孤寂與悵惘。
生於此間,到底身不由己。範閒尚算快活磊落,然而今日之事,他心中所思所想,又有幾人能懂?
接下來的幾日裡,她沒再見過範閒。
那日的銀票他雖看了,卻並未拿走,因此依然還保留在她這裡,被疊成四四方方的形狀置於床下。
推開窗欄,外間清風送入,吹散了一室沉悶。
不知為何,謝嫻總能想到那一晚的範閒。
他看似醉了,卻也沒醉。雖外表爛醉如泥,但神思卻格外清醒。
範閒並不是個會向時代妥協的人,很快,他於監察院門口當街擊殺程巨樹的訊息便傳遍了京都。
這一次再見範閒時,他神情輕鬆,已經恢復了往日模樣,見到她便笑道:“幾日不見,怎麼還是愁眉苦臉的?”
“生活所迫。”謝嫻嘆了口氣。
她難得主動的給範閒倒了杯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