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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ty的人,到了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是:“原來北京大街上不知打哪兒跑出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人,他們的‘老窩’在這兒呀!”而所有的人,幾乎都是相互認識的。我們就像是一支隊伍,以極少數人的“統一”反抗著傳統、宣告著青春。這支隊伍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那些男孩子大多都是長頭髮的。
Party上最典型的“景觀”就是每當一段激動人心的Solo到來時,隨著音樂節奏甩動的長髮。那時候的Party幾乎總是那些“自己人”——臺上是正在演出的樂隊,臺下是已經演過或即將上臺的樂隊,再有就是樂隊家屬、關係密切的朋友,或是一些立志也要搞搖滾樂的“熱血青年”,再加上一些老外和從事周邊工作的人。那時候已經出名的樂隊大概只有崔健與ADO,所以,如果沒有崔健參加的Party,票房多半有限,大多其實就是一場“自己人”和“自己人”湊在一起切磋交流的稍微正式一些的“排練”。幾乎所有從那些Party上“摸爬滾打”過來的人都十分懷念那段時光,有時候“老人兒”湊在一起總會搖著頭嘆著氣地感慨:現在的Party真是差遠了,跟咱們那會兒根本沒法兒比。其實我知道大家在留戀什麼:留戀已經匆匆流逝的時光,留戀那個一去不復返的年齡,留戀那份還不會想得太多、只管埋頭向自己夢想中的“目的地”進發的心氣兒,留戀那種雖然今天我們“一無所有”,可是有一天我們會擁有整個世界的信心……
第四樂章 愛情,愛情,像太陽(14)
記憶裡的那些日子,我認識的每一雙眼睛都是那麼純淨、那麼熠熠閃亮;每一張臉龐,都是那樣飽滿、那樣充滿憧憬;每一個人的步伐,都是那麼富有彈性;每一個人身上,都似乎蘊藏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力量……事實上,對於中國搖滾樂史,那些Party的確具有非凡的意義,它幾乎孕育了中國整個第二代搖滾樂隊:唐朝、黑豹、何勇、1989、呼吸(蔚華與高旗)、眼鏡蛇(女子),等等(當然這其中有些人其實屬於第一代,但卻是在第二代成名的)。他們中的很多後來都成為中國搖滾樂史,甚至音樂史上不能遺漏的個人和樂隊。
不過那時候,他們只不過是一些看起來似乎有點兒與眾不同的年輕人而已,做著每一代人年輕的時候似乎都做過的各種各樣有些不著邊際的夢的一種。同樣的“夢”讓他們相識,讓他們相愛,讓他們走到一起,一起去圓他們心中那個共同的“夢”——雖然不知道“夢”將引領他們走向何方,可是青春大概就應該那樣度過,應該有“夢”牽引的吧?
夏暘在那期間的Party上不但漸漸顯露鋒芒,而且開始在“圈內”小有名氣;而他們的樂隊,無論創作曲目還是樂隊整體風格也都得到了同道中人的認可。那時候每次輪到他們樂隊上臺,我都會衝到臺前正中心的位置,拼命地為他鼓掌叫好——在那些站在臺下彷彿被點燃的人群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的時刻,我心裡總是充滿一種必須大聲呼喊出來、必須舞動的喜悅和衝動——那絕非某種單一原因所推動和造成的,那裡面充滿著太多因素:愛情、青春、音樂、激情、夢想……那是那一時期裡我們這些做著同一個夢的人,一起用青春編織起來的閃耀光環。而那種被稱為搖滾樂的、在那一時期的中國尚屬嶄新的現象,則是讓我們無法轉睛的致命吸引。
所以,對搖滾樂這一名詞,我是這樣理解的:它就像當初崔健詮釋他自己名字的那句話——就是一種“摧毀”和一種“建立”。它不應該侷限於任何一種和聲走勢,也不應該侷限於任何一種表演形式或表面印象,它是“點燃”,用從一些心靈發出的聲音將另外一些心靈“點燃”!
說實話,我覺得不僅搖滾樂,音樂本身就不應該被冠以任何形式主義的概念,所有名詞都只是人們為了加以區分而後加上的。真正有價值的音樂,不會拘泥於形式的界限,也從來不會拘泥於種族、性別、年齡和貧富的界限。它們將拋棄所有的羈絆,擁有所有那些勇敢、熱情、敏感、真誠的心靈。
十年後的今天,我聽見有人說崔健老了,說唐朝、眼鏡蛇是“老爺爺”、“老奶奶”,該退休了。我覺得這是一種極其錯誤的概念,在他們看來音樂是有年齡界限的——可是,如果真是這樣,我還是不明白,他們心中的另外一些天王、偶像,可能年齡比崔健、唐朝更老,難道僅僅是因為保養得當,打了羊胎素,他們就被迷惑住了嗎?音樂到底是用來聽的還是用來看的?對於這一疑問的回答,崔健說得特別好:“我沒有老,因為我還有質疑這個世界的能力!”
的確,有些人將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