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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中晚期學人疑道惑古、經世致用的學風至清代更是逐漸歸於消寂。清妖康熙頒佈的《聖訓》和雍正頒佈的《聖諭廣訓》,雖然是用儒學倫理來規範道德,但清妖的險惡用心便是以理之名浸入並控制我漢家士人的思語。觀清一朝,眾多的御纂和欽定之注經釋義不知凡幾,如順治時期的《孝經》;康熙時期的《周易折中》、《ri講四書解義》;雍正時期的《孝經集註》;乾隆時期的《chun秋直解》、《周易述義》等,清妖揀拔程朱理學中的忠孝仁義大加讚頌,任何如明儒那樣的疑問都會被視為離經叛道的危險之舉。被清妖鼓吹為程朱道統的理學名臣(即清初宋學代表人物),如李光地、魏裔介、熊賜履、湯斌、張伯行之流,究其內裡,不過是御用釋義師而已,清妖所要的只是儒學之內禁錮人心的奴化之言,而對儒家疑道惑古、經世致用上古遺風大加封殺,我看這到比我太平砸了幾間孔廟,遺禍來得更深!”
左宗棠聽到這裡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洪韻兒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口若懸河的續道:“觀清一代之儒家漢學,滿清妖人yu役使我天下漢人,表面上尊崇儒道,暗地裡卻是以權勢禁壓,拔高程朱理學,以禁錮人心,使得天下士人喪失自有心xing,無法在前人學論之上再有進展。左先生當代儒學大家,也該知道入仕考八股,但為何以先生才氣之高,也無法八股文內高中?其實先生你內心之中,是瞧不起八股取士的,對麼?小女子縱觀清代之書,常嘆有清一代,大抵述而無著,如今的儒家學子在清妖yin威之下,只知道讀聖賢書,轉述引用而不知繼承發揚,若在任由滿清妖**亂下去,儒學只怕就此消亡。先生名師大家應該知道小女子之語並非空穴來風、虛妄之說,各中曲直一番先賢記載對比便可知曉!小女子一番胡言亂語,不知能否入得了先生之耳?若是有辱清聽,便當小女子沒說過。”
洪韻兒機關炮般一頓話說下來,當真有當年在校際辯論會上舌戰群男的風采,蕭雲貴聽到最後還真怕她會說:“以上就是我方觀點。”
看著左宗棠一陣青一陣白yin晴不定的臉sè,蕭雲貴忍住笑,就算他是當代儒家名士,遇上洪韻兒這種應試教育機器專門訓練出來的恐怖喉舌,恐怕也是說不上話來的。直到這個時候蕭雲貴才依稀記得,從前洪韻兒參加的校際辯論賽,辯題好像就是關於儒學的,最後她是全場最佳辯手。此刻蕭雲貴也有些同情左宗棠,畢竟他沒有生活在後世那種資訊爆炸的年代,洪韻兒卻可以站在歷代巨人名匠的肩膀上看世界,她記xing又好,一通論述下來,聽得左宗棠幾乎要毀了自己的三觀。…,
洪韻兒淡淡的笑著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大大的喝了口茶水,剛才說了那麼多話,還真是口乾舌燥。她也明白不能和左宗棠糾纏於拜上帝教的論述,說多了遲早被左宗棠察覺不對之處,索xing拋開拜上帝教不說,只攻儒學在清代式微的短處,從而強詞理辯,讓左宗棠覺得滿清對儒家的傷害比太平軍砸孔廟更大,而對於太平軍反儒閉口不談,反正左宗棠也還沒摸準情況,果然左宗棠聽了之後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旁楊冬青低聲問李璇璣道:“璇璣姐,西王娘說的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李璇璣也是秀眉微蹙,還沉浸在洪韻兒帶來的思想風暴之中沒回過神來,聽到楊冬青的話這才輕輕啊了一聲,低聲答道:“西王娘說的是很高深的道理,我也有些不大明白的地方。”
蕭雲貴則是趁熱打鐵,站起身呵呵笑道:“左先生,我家夫人的話說得很對,我太平天國正是要撥亂反正,趕走清妖,還我山河,恢復儒家本來該有的面目,先生此時不助我,難道要去助清妖慢慢毀我千年儒學文種不成?!”
又一頂大帽子壓下來,左宗棠再也沉不住氣,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腦海中翻翻滾滾想到了很多事,他想起自小寒窗苦讀便是希望又朝一ri能夠一展所長,報效朝廷,此刻他腦中極為混亂,似乎洪韻兒所說的很有道理,但畢竟他心中所秉持的道念有數十年之久,兩廂思緒衝突起來,竟然張大了口卻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才對著蕭雲貴和洪韻兒深深一揖道:“西王、西王娘能想人所不敢想,在下實在佩服,但在下讀聖賢之書數十年,今ri乍聞此論,思緒繁亂,容在下靜想幾ri再做答覆如何?”
蕭雲貴摸著鼻子笑了笑,左宗棠不再是一口拒絕就好辦,當下緩緩說道:“如此甚好,來人,給左先生安排間廂房暫住,有什麼所需儘管撥給。”
望著左宗棠臉sè鐵青的跟著牌刀手走下堂去,洪韻兒有些擔心的問道:“我是不是說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