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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想到,這次太平軍出隊,並非為了爭奪一城一地,而是衝著他手下四萬清軍而來的。
攻陷湘潭後的第四ri,蕭雲貴率領西殿兵馬,兵分三路,左路由林鳳祥、林啟容率領沿湘江西岸雷打石鎮、三門鎮南下,中路蕭雲貴率領左宗棠、吉文元、朱錫能,陳丕成、譚紹光等人沿梅林橋、譚家山南下,右路李開芳、李以文、曾天養、何震川率部沿古塘橋、白果鎮南下。三路兵馬共計一萬餘人,直撲衡州。
為了配合西殿南下作戰,翼殿石達開部兵馬開始攻打瀏陽,賴漢英、曾立昌等部開始向醴陵進兵,大有東進贛省之意。
……
這天北風開始吹臨大地,醴陵南面的官道上,一支千餘人的清軍兵勇頂著北風往醴陵進發。這些兵勇與尋常的綠營兵不同,他們粗藍布包團頭,身上的粗布號衣上大大的寫著個勇字,腳下綁著裹布綁腿,只是他們的衣著很是襤褸骯髒,看起來就像是一群叫花子一般。但這些兵勇個個面sè堅毅,雖然衣著單薄,但頂風前行,絲毫不見速度減慢,也不聞有人出言抱怨。
隊伍當中,幾名清軍將領騎著馬匹跟隨其中,當先一人三十餘歲的年紀,神情儒雅,但眉宇之間卻是一股豪邁之氣,舉止悠閒,但行止之間卻見一種俠義之感,容貌堂堂,一身清朝四品文官服sè已經有些破舊,但卻漿洗得整潔乾淨。
沿途只見一片片的村廬屋舍被毀,荒草間不時有野狗啃咬路邊的死屍,這官員看了眉頭深蹙起來。身旁一名jing瘦清將忽道:“都是該死的長毛賊,荼毒吾等鄉里至斯,當真是可恨至極。”
那官員側頭看了看那清將,輕嘆一聲,緩緩吟道:“哀此貧氓力耕種,年豐僅足償什一。今年不復望有年,坐令溝壑填白骨。但見富人百無憂,誰憐貧者為飢出?貧人一旦為飢驅,富人豈得安其室?子默,還記得前些年回鄉省親時,湘中歉收大飢,卻也不是這般光景麼?”
那清將子默沉默片刻道:“江大人詩中含義似乎是同情長毛的?”
那江大人點點頭道:“若是人人豐衣足食,誰會起來造反?都是各地為富不仁的富豪劣紳、貪官汙吏太多,逼得人活不下去,才鋌而走險的啊。”
那清將咬牙道:“大人,咱們一路剿匪過來,何時見你心軟過?為何這會兒又有此種感言?”
那江大人嘆道:“我江忠源當年編練楚勇,原本是為剿滅雷再浩這些賊匪,但其後數年一直便在剿匪剿賊,為何這賊匪會越剿越多?有時候想來,或許官逼民反這句話也是不錯的。”
這江大人正是統領清軍楚勇的悍將江忠源,晚清湘軍初期統帥,字常孺,號岷樵,湖南新寧人,清道光十七年舉人。道光二十四年在籍辦團練,灌輸忠孝禮義,教兵法技勇,其後率團丁配合清軍鎮壓雷再浩會黨起義,升署浙江秀水知縣。清咸豐元年,以太平天國金田起義,奉命赴欽差大臣賽尚阿廣西軍營。旋在籍募楚勇五百赴桂,號“楚勇”,次年,所部擴至一千五百餘人。曾在全州以北之蓑衣渡伏擊太平軍,奪其船隻輜重,重創太平軍,一度大破太平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在清軍諸將中頗有聲名。
那清將漠然道:“大人切不可灰心,如今國難之時,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現下又是咱們湘人的老家被賊匪蹂躪,大丈夫正該紓解民難,報效國家才是。我劉長佑跟隨大人一路征戰至今,不管多難,必定會在大人身旁襄助,永不言悔。”
這清將卻是楚勇悍將劉長佑,字子默,號印渠,湖南新寧人。初在湖南與江忠源辦團練,以拔貢隨江忠源率楚勇赴廣西鎮壓太平軍及天地會起義,和江忠源的兄弟江忠濟同是江忠源的左膀右臂。劉長佑值得一提便是後世歷史上,他因軍功歷任直隸總督、雲貴總督等職,曾早在甲午戰爭前十二年,建議先發制人討伐ri本。
劉長佑分析,ri本當時就違背了國際公法,一旦開戰,在國際道義上佔不到便宜,且其侵略成xing,遲早會吞併朝鮮,不若乘其羽翼未豐,先發制之。他認為,自同治以來,朝廷講究洋務,設立海防,習水師,修炮臺,購鐵船,造槍炮,投入了大量的金錢,現在正是其用武之時,傾中國之全力誅一ri本,是有把握的。
不得不說此公的眼光還是挺準的,假若那時候清廷能採用他的建議,先下手為強,或許後來便不會有那場恥辱的甲午之敗,更不會有慘烈的八年抗戰。但一切都只是空想而已,若是滿清朝廷會聽從他這個大膽的建議,那就不是滿清朝廷了。
說話間,已經望見了醴陵城的城垣,不遠處只見百餘名清軍列隊等候,